假如棋魂和狂飙联动（8）
在京海的那些年，黄翠翠经历了太多的事情。她起初想过要自力更生，但终究还是被现实压弯了腰。
像她这样一个没读过什么书，空有皮囊的女孩是最好骗的。大老板开始只让她斟茶倒水，她便也觉得没什么，就算偶尔有客人动手动脚，老板也舍得花大价钱安抚自己。自古财帛动人心，拿钱之后她就算再不满只能忍着，毕竟那五千块钱足够她家人在乡下半年的花销了。
偶然间，她又听姐妹们说有个跳舞的好机会，只用随便扭两下就能拿一大笔钱。人的欲望是没有止境的，何况她这样一个初出茅庐的黄毛丫头。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大都市和贫穷破旧的小渔村比起来，傻子都知道选什么。
就这样，她做人的底线被越拉越低。都不用下药送到床上，就有女人会前仆后继的送到老板手里。朋友催促她把握机会，老板也对她越发冷淡。
不知道如何是好的她把自己稀里糊涂交了出去。黄翠翠知道，走出这一步之后，她不再是传统意义上的好女人了。
每个人都会唾弃她，鄙视她，瞧不起她，她只能在这个烂泥坑里自生自灭。直到她遇见了陈金默。
那个男人话很少，斜眼看人的时候有点凶。每次例行公事般撂下钱就走，唯一的优点是从不赖账，也不赊欠。像她们这样出卖皮肉过活的女人，年轻时还能伺候老板，年纪大了就只能住在阴暗潮湿的筒子楼里。
这是光鲜城市的另一面，她就像阴沟里的老鼠，苟延残喘。那次她去要账被人打的头破血流，是这个曾经的恩客救了她。
她不是没有想过攒钱离开这个地方去其他城市生活。可是哪个男人能容忍她这样肮脏的过去？家人也早就把她弃如敝履，全然忘了当年她是为何卖身。天大地大，唯独没有她的容身之所。
所以她飞蛾扑火般喜欢上陈金默，愿意生下他的孩子，哪怕他们一无所有。老默是个冲动的人，为了钱进监狱，黄翠翠不忍心再拖累他，决心一个人养大这个孩子。
看守所里的不是真心话，可瑶瑶在一天一天长大。孩子读书需要钱，那两个警官找上门来，许诺能让瑶瑶过的很好。想着警察那句诚恳“注意安全”，黄翠翠决定铤而走险一次，只要过了这次，她就是英雄。不会再让人看不起她的女儿。哪怕死了，在警察那边应该也算个烈士？
上山机会难得，更是要严密搜身。黄翠翠望着手里沉甸甸的录音笔发愁，好在那几个警官没有找她麻烦，还是匿名寄来瑶瑶的照片和作业本。
眼泪模糊了泛黄的纸张，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只要女儿安全，她不害怕任何危险。
机会终于还是来了，那天黄翠翠忽然福至心灵，掏出年轻时最喜欢穿的碎花裙子精心打扮一番。她有预感，事情成与不成就在今晚。
那晚黄翠翠不是主角，只是临时被拉来端茶递水的，年老色衰的她并没有人看上。从二道贩子手里买来的设备并不高级，如果被发现，不仅她性命难保，还不知道会遭受怎样的折磨。
冰凉的金属抵在腿间， 她害怕，无助，后悔没有把瑶瑶留在身边。但这并没有什么用，她只能强颜欢笑。
事情结束之后，黄翠翠被甩了满头满脸的红色钞票。前面的老板叫住她，她僵硬转过身，好像已经预料到自己死亡的悲惨结局。而他只是拿出打火机示意她点烟，“下次换个人吧，她这垂头丧气的，真扫兴。”
她重重挨下好几个巴掌，心里却雀跃着，有种叫做希望的东西在她心中生根发芽 。旁边的高官们围拢在一块欣赏她捡钱的糗态，就像观赏笼子里的猴。黄翠翠只能默念这里每一张都能给瑶瑶买好多本子和笔，她答应过瑶瑶再见面要给她买最新款的连衣裙。
车票也要钱的，对吧？
黄翠翠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之后的事情就很顺利，黄翠翠故意在菜市场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就和人打起来。安欣和李响从来不会同时出警，因为需要一个人留在局里，完成录音笔的交接。
但是那天很巧，不年不节，仅有的一起打架斗殴案件还被张彪给抢了。所以接到旧厂街的报警电话，他俩就火速出动。
“你俩赶着投胎去啊？”案件刚刚完毕回来的彪哥大喊，“不就抢你们个案子吗？至于这个狗样子？”
对于黄翠翠这个线人，李响始终是持怀疑态度的。但他知道母亲爱女儿的拳拳之心。跨省办案那次，干脆打包了一大箱子回来，还嘴硬指着他带瑶瑶特意选来送给黄翠翠的娃娃说成是送来威胁黄翠翠的熊质。
“响，你嘴硬的时候，耳朵会红。”安欣一本正经分析着，嘴里还吃着李响送他的黄油小面包，这面包是食堂特供，限量贩卖，有时候连局长都吃不上。也就只有李响，每天提前一个小时上班，就为了这口吃的。
再说去方圆市那次吧，安欣带他去线人家拜访，“小朋友，你家大人呢？”
八岁的时光踩着小板凳教黄瑶颠锅，这怎么看怎么不正常。李响心里还埋怨这个线人怎么能放俩小孩在家里独自出去玩？
时光倒是自来熟，他虽然不认识李响，但他认得安欣呐！“原来这位就是京海神女，黑白两道唯一的白月光！也是救我老婆于水火之间的再生父母啊！”
褚嬴嫌弃的要命，这句话那对听不见，但他能读时光的心哎。“小光你能不能不这么臭屁？”
“我哪里臭屁了？”话出口他就后悔，这不像以前了，家里有瑶瑶。更何况这两位不速之客找他一定没好事。眼下最关键的是赶紧解决京海神女的麻烦，他只想老婆孩子热炕头.，并不想参与什么商战。
“没事，我就是，拿瑶瑶的照片和其他玩具给她妈妈当个念想。”既然是和褚嬴没关系的事情，那当然是随便你们怎么折腾。时光大手一挥，为了感谢他的慷慨，安欣还留下了今早刚烤的黄油小面包。
“小光，这个东西看起来好好吃啊。”褚嬴几乎馋的流口水，趁着李响搬东西的功夫，时光一个箭步窜过去，“神女，你有没有办法让褚嬴变出身体啊？”
“我不叫神女，我叫安欣。安全的安欣欣向荣的欣。”这个问题被相当严肃的纠正，一人一魂静静看着安欣吃掉原本属于他们的黄油小面包，“我没有办法。我是警察，又不是通灵师。”
那你还吃了送给我们的面包？时光眉头抽搐，神女也会这么不要脸吗？
“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啦，我是京海市人，你们方圆市的人我怎么搞。我们原本是两个独立的小世界，所以他如果要恢复身体，那应该在方圆市里找因果呀。”神女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人家卷吧卷吧收拾东西走了，时光也收拾收拾带瑶瑶上兰因寺去了。毕竟他妈常年不在家，把瑶瑶一个人放家里，那真能饿死。
然后瑶瑶周一到周五上幼儿园，周末被江雪明带上山找时光。
褚嬴倒是乐在其中，可以和懒师父天天下棋，不用担心在别人面前时光像自己在唱独角戏。就是苦了八岁的小时光，每天劈柴挑水，“再这样我要长不高的!”
“这样叫做雇佣童工，懂不懂？”这已经是时光不知道第几次撂挑子不干了。每天都好累，他看着褚嬴优雅飘在空中，“你倒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天天下棋，我天天打扫卫生。要不咱俩换换？”
“哎呀，小光，咱俩还分什么你我？”话虽然这样讲褚嬴还是心疼时光的，只是他跟懒师傅明里暗里讲过，人家不搭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