箫婷

假如棋魂和狂飙联动（4）

  时光还是去见了俞亮。

　　虽然历史轨迹已经被打乱了，但按照原来的路线才能尽量保持优势。毕竟墨水效应还是很严重的。最重要的是，褚嬴想见俞亮。

　　幼年的俞亮孤傲着独自生长，褚嬴是他世界里近乎神明的光。所以后来那些年，只他猜到褚嬴的存在，俞亮是褚嬴精心挑选留给时光的对手，也是时光认识但不熟的朋友。

　　褚嬴送给他的那局棋，是他心底常开不败的茉莉花，指引他在围棋的道路上越走越远。所以时光很嫉妒，棋也下的杀气腾腾，完全没有留手，“我叫时光，很期待你的成长。”

　　这样虽然太过狂妄了一些，可是时光满腔的怒火总不能发给褚嬴，就只好波及到了无辜的小亮。

　　俞亮倒也不负时光的期望，果然不停的在家复盘。连他爹地复神之一手的盘都心不在焉。

　　俞晓陽看他迟迟没有反应，怒火冲天，“俞亮你在想什么？”

　　方绪慌张的把他拉到身后，“老师，这两天小亮复盘有点走火入魔了。就是跟指出神之一手那孩子下的。你看看这盘棋。”

　　俞亮低着头不说话，父亲的训斥没有让他回神，棋路被看穿的无力感始终萦绕在他心头。

　　“这局棋从头到尾都没有翻盘的可能，所有的破绽几乎都是他故意卖出来的陷阱。小亮输给时光，不冤。”方绪小心地替师弟辩护着。“要不我请那个孩子来一趟？”

　　俞晓陽不作声，显然是默许了方绪的提议。

　　可电话打过去，时光那边正热火朝天。“二筒！我听牌了啊！”

　　方绪怔怔地看着自家老师逐渐黑下去的脸和充满怀疑的眼神。怎么回事啊？说好的围棋神童呢？师兄那么正经的人，应当是不会骗自己的呀。

　　而且别的能做假，神之一手和棋力总不能做假吧 。难不成时光师父是个大隐隐于市的绝世高人？想不明白干脆别想了，叫过来见一面不就行了。他压制住自己混乱的大脑，“我是方绪 你现在在哪？我能接你来和我老师见一面吗？”

　　“啊，行，我在少年宫…幺鸡！杠上花！少年宫旁边那个棋牌室你知道吧。”方绪当然知道，家长送孩子去上围棋课，无聊的时候就会在那打打麻将，偶尔也有赌棋的。

　　俞老师的脸现在已经彻底黑了，方绪不敢多留，开着他的红色跑车一溜烟就跑了。

　　不得不说，这车是真快。他到的时候时光正巧胡牌。“清一色自摸！别想赖账啊，给钱给钱。”

　　方绪的嘴角不合时宜地抽搐起来。从小到大他见过那么多棋院的小孩，哪个不是斯斯文文知书达礼的，连像他这样的浪荡子都是独一份，更别提像时光这样混迹在棋牌室，性格格外不羁的学生了。

　　时光倒是隔着老远就看到方绪，看他站在门外半天不进来，还以为他没找到，“绪哥，这呢这呢。”

　　这小孩还挺自来熟，方绪想。

　　“好了好了，不打了啊，我朋友来接我了。”时光熟练地收钱走人，看他鼓鼓的荷包，方绪暗道，妈蛋，这小孩算牌了吧。拿算力碾压普通人，真是暴殄天物啊。

　　旁边的大妈还想挽留，“哪有赢了钱就走的道理啊。”方绪刚想开口，时光就拉住她的手甜甜玩笑，“下次我在少年宫下完棋再来陪婶婶嘛。”

　　褚嬴虽然很不屑这样的行为，但是确实缺钱没办法。虽然跷跷板不要钱，可自行车还蛮贵呢。既然小绪来了，那就下次再来赢这个婶婶的钱叭。

　　方绪感叹于时光的厚脸皮，“你既然下棋这么厉害，干嘛不赌棋赚钱啊。”

　　说到这时光得意洋洋，“我牌龄比棋龄长。再说了，我下一局棋的功夫，麻将都打好几十把了。”

　　而且如果拿围棋来赚钱的话，褚嬴会不高兴吧。

　　到了俞老师家，时光不得已和俞晓陽老师对弈。俞老师让他九个子，时光摸起温润的白子放到俞老师那头，“不必猜先了，请您执白。”

　　时光没用其他小辈那种敬畏或是不屑的眼光看他，从始至终都淡淡的，仿佛今天不是来和全国顶尖的棋手下指导棋，而是今天天气好，他高兴和朋友来一盘。“你叫什么名字？”

　　“不用弯弯绕绕的啦。我叫时光，今年八岁。我师父叫做褚嬴，是世界上最厉害的棋手。”时光摸起一粒黑子下在小目，想起褚嬴，他忍不住笑，笑容里有专属年轻人不可抑制的烂漫和想象。

　　俞晓陽哑然失笑，“我能和你师父见一面吗？”

　　说到这个，时光的笑容像晴天里的雪花一样快速消减，他只能转换概念，“我师父他身体不好，不见外人。”

　　大家都刻意在这件事情上保持沉默。一时间只有棋子落地的脆响。褚嬴不能被别人看见，这件事是时光心头的刺。

　　方绪打破了这种难言的沉默，“那你有别的师兄弟吗？”

　　“当然有！”时光最最讨厌和嫉妒的，就是小白龙师兄和公主师姐。他们都享受过褚嬴独一无二的爱。他总争不到头一个。有人陪他整整三十年，还留下花灯之约。有人陪他整日下棋送她出嫁洞房花烛夜。

　　他有什么呢。

　　“但是你也见不到他们俩，师兄师姐相继仙逝，师父现在活着的徒弟，就我一个。”他抬头白方绪一眼，重重落下棋子。他怎么可能不知道绪哥打的什么主意，不过这也不算说谎，毕竟他俩是真去世了。

　　时光岔开话题，“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呢绪哥。”

　　“你说吧，能完成的我尽量。”当着老师的面，绪哥夸下海口。

　　时光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我师父朋友的女儿在京海市，您陪我把她接回来，养三年。”

　　“什么？”方绪简直要疯了，时光自己都还是个孩子，怎么养另一个孩子啊。

       不出意外，时光又要开始虎狼之词了，“我没要您养，陪我接就行。”

　　“接回来住哪？吃什么用什么在哪上学？”方绪不愧是做生意的，看问题就是一针见血。

　　这个时光当然考虑到了，“这次新苗杯的名额麻烦您给我一个，我会一路杀上去拿到冠军。定段赛我也会参加，之后再找个队当替补也行，总之先养活她再说。”

　　说话的功夫俞老师又吃掉时光两颗子。“呀，要输了呀。”

　　“你觉得现在这种样子，你能定段？”方绪对此表示怀疑。

　　一下午过去，时光老老实实听俞老师复盘，其实心里早就长了小翅膀要飞。迷迷糊糊应承俞老师的时候，不小心说漏了嘴。“全局有十八个劫财嘛。”

　　俞老师眼色一变，方绪没看出来，“只有十七个啊？时光你是不是数错了。”

　　时光暗叫不好。光想着跟褚嬴玩，露馅了吧。褚嬴站在旁边暗戳戳的笑话他。俞老师倒是没什么反应，只叫方绪先送时光回去再回来。他没有熄灯，自己一个人默默复盘。

　　“老师这怎么可能，按您的意思，时光早就算清楚全局，是故意让您提掉他那两颗子从而少劫财是吗？可是时光只有八岁怎么可能啊。而且他真有那么厉害，您让九个子……”

　　“总之时光不可小视，你听他的，陪他去京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