箫婷

寄相思（下）

      在弈江湖当讲师那段时间，小亮总是来给我当助教。他下棋很有条理，棋风干脆凌厉。还因为长相俊美很受女学生的喜欢，颇有当年小白龙的风范。

　　其实小光也长的不错的。之前也有女孩子找他下棋，他倒好，一顿杀棋把人打的眼泪汪汪不说。还美名其曰，这里是道场，不收垃圾。受不了的话就趁早滚蛋。

　　他这种行为用洪河的话来讲就是，“一天天哭丧个脸跟死了老婆似的，来道场里虐菜找存在感了是吧？”

　　本来日子就可以这样平静无波的过下去。

　　可小亮翻出了小光的日记。

　　

　　2007年12月5日

　　今天我跟江雪明去吃火锅了，出于假的夫妻关系，我给她夹了一块毛肚。她看起来很开心，可是我却想起褚嬴，他如果在这里的话，一定会笨拙的指挥我夹这个夹那个。然后摸着辣的通红的脸颊告诉我，小光，下次我们还来这里吃，好不好？

　　……

　　诸如此类的小事，记载了满满一本。

　　小亮为此和小光大吵一架，“你既然这么喜欢褚嬴老师，那你为什么要娶别人？”

　　“可是我真的有在等他。”小光理亏，只能缩在墙角里被动挨打。但我知道的，他只是舍不得妈妈。

　　我也理解他，当年看来，这只是无望的等待。终归还是活着的人更重要一些。

　　 小光知道再多的辩解也很苍白无力，他的确和明明举办了婚礼，也的确在婚内精神出轨。“我本来不想这样的。可江雪明爱我，就像我爱褚嬴一样。我既没有等到褚嬴，又对不起江雪明。”

　　“其实江雪明很讨人喜欢，所以谷雨爱她也是理所当然。可是我已经全身心爱过了褚嬴，没有另一颗心可以拿来爱她了。”

　　说到这里小光满是歉疚，他利用明明的喜欢，肆无忌惮的伤害她。每年小光都全世界到处飞，打比赛。斗地主和麻将都参加。其实家里真有那么缺钱吗？

　　他只是不敢面对而已。

    他继续向小亮倾吐，“我甚至希望过江雪明婚内出轨，这样我就可以正大光明和她离婚，然后继续等着褚嬴，在他回来的时候告诉他，你看，我现在只有你啦。”

　　明明还是没有选择谷雨。

　　她以那样决绝又惨烈的姿态告诉所有人，她爱时光。

　　并且她也是我们所有人里，唯一一个不因为围棋喜欢小光的人。时光会不会下围棋，会不会顽劣一辈子对她都无所谓，反正他还是时光。

　　如果换作是我，做不到像她这样洒脱。如果她揪住这段婚姻不放手，小光一定会心软的。她却走的干干净净，生怕小光会为难。

　　记忆再往回拉，

　　那年婚礼前夕，小光沉默着在病房门口抽烟。半晌才憋出一句话 “你说，我跟江雪明都要结婚了，你怎么都还不出现呢？”

    我透过玻璃看着西装革履的时光，无法回应的我只能惨淡的笑笑“小光，我一直都在啊。” 

　　当年在兰因寺也这样，小光声声哀切，听的我痛彻心扉。“褚嬴，你说过不会离开我的，你为什么要一声不吭的离开，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够好，你说话啊，你出来啊。”

　　我却只能飘在旁边，像是一个无关痛痒的局外人，“小光，我没有走，只是你……看不见褚嬴。”

　　小亮还是一如既往的冷静，出声把我从回忆里拉了出来，“我对你的感情史并不感兴趣。”

　　“只是当年那盘棋不是你下的，对不对？”

　　小光承认的很痛快。“对，下棋的人是褚嬴，不是我。”

　　“那我这些年算什么？如果我是你，我情愿一辈子不下棋，也要等着褚嬴老师。”

　　我想着不能让他们两个再吵下去，硬生生把小光拖走，没想到之后的比赛里他们两个下棋竟然毫无章法，分寸必争，什么弃子争先，不得贪胜，全都忘了个干净。

　谷雨作为当事人倒是给出了极其犀利的点评，“时光那都不叫精神出轨，他就没在轨道上过。”

　　“不过我和明明就快结婚了，褚嬴老师你打算随多少份子钱？”

　　这个消息来的还真是快，算算自从小光净身出户以后，我跟他拿了不少冠军，可惜我平时不管账。

　　谷雨倒是掏出一包糖果来，“好了好了，玩笑话而已。不用放在心上。褚嬴老师，我记得你最爱吃甜的了，吃颗糖吧，这盘棋估计还有的下呢。”

　　之后明明的婚礼，我和小光不仅参加了，还带上棋坛大半的前辈和古董来给明明撑场面。

　　也不知道他使了什么手段，各位前辈都拿出自己压箱底的宝贝，连王翀的师傅都送了一对白玉如意。后来才知道他答应让我去棋院做指导老师。

　　网上的人讲话总是难听的，明明二婚被说成是……本来就是我和小光的错，怎么能怪到人家小姑娘头上呢？

　　小亮还提议说，要不开个发布会道歉。他师兄会安排。不过小绪这两年棋力有有所下滑，还是让他好好练棋，别出来瞎折腾的好。

　　我和小光也办了一次婚礼，婚礼上特别热闹。时光还补给明明颗鸽子蛋大的钻石，我对戒指没什么要求，一对素圈的里面刻上我和小光的名字。他还托俞老师写了副对联讨我欢喜。

　　只不过小光的文化水平堪忧，谁家结婚会挂这种东西？

　　对联写的是，此刻若是君在侧，何须望月寄相思。